第二章 501小组
两人走进一间电梯，只见韩江雪按下其中一个按键，电梯缓缓往下降了下去。
“看不出来啊，这么老旧的办公楼竟然还安装了新式的电梯！”
韩江雪解释道：“这台电梯是不久前才安装的，原来那台用了好多年，经常出故障。”
“原来如此。”
说完，宋玉抬头看了一眼荧光屏，屏幕显示当前楼层为-15，而韩江雪刚才按下的楼层是——-18层。
宋玉见状，半开玩笑地说道：“我们这是要去哪儿，十八层地狱？”
韩江雪没有回话，雪白的俏脸上闪过一抹转瞬即逝的笑意。
伴随着电梯门的开启，韩江雪和宋玉抵达了此行的目的地。
“跟紧点，不要走散了。”
宋玉像个小学生似的紧紧跟在韩江雪身后，不时好奇地观望着走道两边的办公室。
走了不到十米，韩江雪轻轻推开了一道办公室的门，宋玉探头朝里面观察，昏暗的办公室里约莫坐了四五个人，坐在最里边背靠一面荣誉墙的那个人应该就是韩江雪的领导。
韩江雪走进办公室，拍了拍正在办公桌前伏案工作的一个小女生。
“哎呀，原来是雪儿姐啊，我还以为是谁呢，吓我一跳！”
韩江雪满脸堆笑着说道：“筱筱，你的材料写完了吗？”
扎着单马尾的那个小女生回答道：“还差几千字呢！”
“那你可要加油了，不然上面又要通报批评了......唉，真受不了他们，动不动就通报问责。”
单马尾女生看见韩江雪身边的宋玉，主动朝他打招呼：“你好，我叫藤筱筱。”
宋玉轻轻颔首：“我叫宋玉。”
坐在藤筱筱对面的是一位体格健硕的壮汉，身上的肌肉锻炼得非常结实。宋玉心想，这人长得这么壮，一拳就能把他打成肉酱，肯定是个不好招惹的主儿。
壮汉停下手中的工作，抬头看向韩江雪，面带疑惑地问道：“我说江雪，昨天你进城出任务，怎么带回来一个小白脸？莫非他是你的男朋友？”
韩江雪摆了摆手，急忙解释道：“烨哥，不是你想的这样。他叫宋玉，是我带回来的异人。”
壮汉若有所思地看着宋玉，点头道：“哦，原来是这么回事。你好，我叫沈烨，刚才不小心出言冒犯，还请见谅！”
宋玉摇了摇头，表示并没有放在心上。
就在这时，办公室的角落里传来一阵低沉的男人说话声：“他就是你说的那个异人？还真是人不可貌相啊。”
宋玉循声望去，却是只闻其声不见其人。
韩江雪走到近前，语气谦恭地说道：“忘川大师，我回来了。这位是尹忘川，我们都称呼他忘川大师。”
透过黯淡的吊灯灯光，宋玉这才隐约看见一位身着道袍，酷似修仙之人的鹤发男子端坐在蒲团上，旁边应该就是他的办公桌，说是办公桌，其实充其量也就是一张茶几，上面摆放着一些古色古香的茶具。
尹忘川微微颔首，嘴里小声说道：“组长刚才去局长办公室开会，可能要过很久才回来。江雪，你先带宋先生去休息一下。”
韩江雪听罢，领着宋玉走到荣誉墙的旁边。
“你在沙发上坐会儿，我去给你倒杯水。”
宋玉坐在柔软的红皮沙发上，目光扫视着办公室内部的陈设，内心的疑问变得更加繁杂。
“这里究竟是什么部门，行事怎会如此神秘？打着所谓‘民俗事务调查局’的招牌，怕不是挂羊头卖狗肉。”
这时，韩江雪拿着装满白开水的纸杯走了过来，宋玉接过纸杯，吹了口滚烫的热气，小心翼翼地喝了一口。
“韩小姐，我已经来到你们的地盘上了，现在你可以告诉我这里究竟是什么部门吗？”
面对宋玉的疑问，韩江雪避而不答，她转身看向组长的办公桌，讳莫如深地说道：“我们有严格的保密条例，不能轻易透露组织的底细。”
韩江雪说完，一直在忙着写材料的单马尾女孩插了一句：“作为小组成员，我们的权限还不够格，只有组长才能视情况对外人披露有关情报。”
宋玉默默地点头，心道：“搞得这么神神秘秘，感觉越来越像749局了。”
告别宋玉，韩江雪走向藤筱筱右手边的一张办公桌，她拉出椅子坐了下来，面对着电脑屏幕，噼噼啪啪地敲击着键盘。
看到办公室里的人都在忙着自己的事，宋玉感到有些局促不安，他也想找些事情来做。
“在这里干等着也不是个办法。”
趁着众人埋头工作，无暇顾及宋玉，他悄悄地站了起来，走到组长的办公桌旁边。
只见桌子上摆放着一个档案盒，盒子的表面赫然写着“绝密”两个标红加粗的大字。
宋玉屏住呼吸，他轻轻推开档案盒，看到盒子下面压着一大摞厚厚的材料。
首先映入他眼帘的是一份案件卷宗，宋玉只是随意瞟了几眼，就感觉一股寒气从脚底板直冲到脑门。
这份卷宗记载了一桩发生在30年前的屠村惨案：1991年5月1日，安宁村全村120个村民在一夜之间全部被杀，没有留下一个活口，凶手的作案手法极其凶残，根据现场调查的警员反馈，绝大多数的被害者几乎都没有留下完整的全尸，被害人尸体的碎片和内脏散乱一地，在地上堆成了小山，村子里的排水沟积满了血水，形成一条殷红的血河。
案件发生后，可谓是轰动全国，造成了极其恶劣的社会影响，一时间社会上人心惶惶，龙泉市的治安形势变得异常严峻。针对这种情况，龙泉市公安局立即组成5.01灭村案专案组，并在全社会广泛征集线索，力图在最短的时间内侦破此案。
然而，过了三十年，警方依然没有侦破此案，制造这起灭村惨案的凶手至今仍然逍遥法外，不知所踪。
宋玉看罢卷宗，回到沙发上坐好，此时此刻，他的内心变得如大海般狂乱，久久不能平静。
“小时候曾经在法制节目上看过有关这桩灭村案的报道，没想到过去这么多年，还是没有破案，再这样下去，岂不就变成无法侦破的悬案了？”
正当宋玉独自烦恼，心绪烦乱的时候，韩江雪突然大声说道：“组长，散会了？”
宋玉把目光移向办公室门口，只见一个穿着正装，身材五大三粗的中年男子，徐步走进办公室，朝众人问好：“大家都在忙吗？先放一下手中的活计，我有事情要说。”
中年男子朝宋玉走了过来，他看向韩江雪，问道：“江雪，这个小伙子就是你带来的异人？”
韩江雪不置可否地点头道：“组长，就是他。”
中年男子布满横肉的脸上挤出一抹笑容，他招呼宋玉坐下，同时从口袋里掏出一包烟。
“小伙子，会抽烟吗？”
宋玉摆了摆手，小声说道：“不好意思，我不会。”
中年男子收回手，把烟盒放在办公桌上，这时他注意到摆在桌上的档案盒被人移动过。
“你看了这份卷宗？”
男人的目光像老鹰般锐利，在对方的逼视下，宋玉不敢有所隐瞒，只好据实说道：“我坐着实在是太无聊了，于是站起来偷偷看了一眼放在最上面的卷宗。”
或许是为了缓解眼前略显尴尬的气氛，男人伸手拍了拍宋玉的肩膀，安慰道：“哈哈哈，你不用这么紧张，我只是随口问一句而已。”
“这个男人是我不擅长应付的类型！”
宋玉在心里想着，感觉连呼吸都变得沉重起来。
男人坐回到自己的椅子上，他整理了一下材料，重新放回到档案盒里。
“江雪已经跟我说过你的基本情况，关于你在大街上遇袭的事情，公安局那边正在组织警力展开调查......啊，不好意思，忘了自我介绍，我叫赵胜利，是龙泉市国安局对灵异特别行动小组的组长。我们的这个部门名称听起来很绕口是不是？简称叫‘501小组’，你这样说就行了。”
“501小组......难道和30年前的灭村案有关系？”
赵胜利向宋玉投去赞赏的目光，他忍不住竖起大拇指，赞叹道：“小伙子，你的洞察力很敏锐啊。”
接下来的时间，赵胜利言简意赅地介绍了501小组的基本概况。
不出宋玉所料，“501小组”这个名称和30年前的灭村案确实有着密切的联系。
“今年的5月1日，是安宁村灭村案30周年纪念日，经省厅多部门会商，决定将该案移交给龙泉市国安局对灵异特别行动小组侦办，也就是我们所在的这个部门。省厅给我们下了死命令，要求在半年内侦破此案，如果半年后还是无法破案，将会解散这个特别行动小组，这也就意味着小组的成员将会面临集体失业。说实话，作为501小组的组长，我现在面临的压力不亚于任何一个顶头上司。”
赵胜利无奈地叹了口气，看向正坐在办公桌前的众人，半开玩笑地说道：“同志们，我们距离集体失业只剩下四个月的时间了。”
宋玉看了一眼挂在墙壁上的日历，眼下已经是七月中旬了，距离破案截止时间越来越近。
“组长，正因如此，我们更需要宋玉的加入。”
说话的人是韩江雪，她的话音掷地有声，顿时吸引了其他人的注意。
赵胜利靠在椅子上，随手点了一根烟，口中吐出灰白的烟雾：“江雪，我相信你的眼光，可是按照组织的规定，他必须通过入职考试，才能成为501小组的正式成员。”
宋玉听到“入职考试”，嘴角微微一抽，心中暗道：“我就知道天底下没有免费的午餐。”
“赵组长，我想问一下，入职考试是笔试加面试吗？”
赵胜利微笑着看向宋玉，摆了摆手，耐心地解释道：“小宋，我们的入职考试和普通的公务员事业单位考试不同，这里既没有笔试也没有面试。”
宋玉一听这话，感到更加困惑了。
“没有笔试，也不面试，那要怎么搞啊？”
听到这里，沈烨有些坐不住了，他站起来催促道：“我说组长，你就甭跟他卖关子，直接说怎么考不就完了？”
赵胜利把烟蒂摁灭在烟灰缸里，一本正经地说道：“小宋，你听好了，501小组的入职考试可是很残酷的，稍有不慎就会送命，因此，请你一定要做好充分的思想准备。现在退出还来得及，如果你决定放弃，我会让江雪送你回去。”
宋玉和韩江雪对视了许久，他深吸口气，目光坚定地说道：“生死有命，如果我在考试中身亡，那只能怪我的技艺还不到家，满足不了组织的需求。”
赵胜利听到这番话，不禁眼前一亮：“你有这么高的思想觉悟，确实难能可贵。”
说罢，赵胜利从抽屉中拿出一张A4纸，洁白的纸面上只有“生死状”三个血红的大字。
“在这上面签下你的名字，我们就默认你参加考试。倘若你在考试中遭遇不测，你也不用太过担心身后事，组织会负责操办，你的家人那边由我们去联系......”
还没等赵胜利把话说完，宋玉一个箭步走到办公桌前，拿起桌上的碳素笔，在生死状上签下了自己的大名。
韩江雪没有料到宋玉竟然会这么干脆，她有些担心地责备道：“宋玉，你太冲动了，为什么不好好考虑一下？”
宋玉转过身，面沉似水地注视着韩江雪：“我的命由我自己负责，与其他人无关。”
韩江雪追问道：“可是你的家人怎么办？”
“家人？哼，他们早就跟我断绝关系了！说句难听的话，就算昨晚我真的死在大街上，他们也只会当成一个素昧平生的路人。”
此言一出，办公室里所有的人都沉默了。
率先打破沉默的还是尹忘川，只听他缓缓说道：“家家都有本难念的经！依贫道看来，宋先生应该是和家里人因为某件大事，爆发了激烈的冲突，以至于反目成仇，老死不相往来。”
宋玉无言地点了点头，似乎承认了尹忘川的说法。
赵胜利清了清嗓子，声如洪钟地说道：“我们这里不是家庭调解室，我对你的家庭关系也不感兴趣，既然你已经签了生死状，那我们接下来就按照程序办事。至于考试结果是生是死，那就要看你的造化了！”
宋玉看向赵胜利，目光中透露出无比的坚定：“组长，我准备好了，现在就可以开始考试！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