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十六章 禁忌的真相
天亮后，韩江雪和宋玉离开了太平寨，两人沿着昨天上山的路走到了黑风山的山脚，看见奔驰车还停在原位，韩江雪按了一下遥控器，解锁车门。
且说韩江雪驱车驶出了黑风山，转入进城的高速，途经龙泉服务区，两人下车去吃了碗汆肉米线，随后继续赶路，终于在上午8点30分回到了国安局大院。
经过一夜的折腾，两人看上去都没有什么精神，和霜打的茄子别无二致。
韩江雪推门走进办公室，只见501小组的成员都已经坐在里面忙着自己手头上的工作。
藤筱筱正盯着电脑，看到韩江雪和宋玉走了进来，她抬眼一看，无意中发现韩江雪的左脸上有一大块青紫色的伤疤，忍不住好奇地问道：“雪儿姐，你的脸怎么了？”
沈烨和尹忘川听到这话，纷纷抬头看向韩江雪。
“是被那个女鬼伤到了吗？”
面对沈烨的猜测，韩江雪摇了摇头，小声解释道：“我在追击华妃的时候，被她埋伏在坟地里的鬼婴偷袭，虽然我用驱魔左轮射杀了那只鬼婴，但是它喷出的血溅到了我的脸上，当时就烧灼出一个血洞。战斗结束后，宋玉用忘川大师的药膏，帮我在创口处敷药，经过一夜的时间，脸上的血洞也痊愈得差不多了。”
藤筱筱一脸心疼地说道：“这道紫色的疤太难看了，简直拉低了我们雪儿姐的颜值！”
沈烨转头看向坐在后面的尹忘川，急切地问道：“有办法抹除江雪脸上的伤疤吗？”
尹忘川点了点头，不假思索地回答：“待我用浸过朱砂的法剑，轻轻切下那块疤，等过一段时间，江雪的脸就能恢复如初。”
这时，坐在荣誉墙下方的赵胜利清了清嗓子：“现在先开会，江雪脸上的伤，等散会后再处理。”
韩江雪回到自己的办公桌前坐了下来，她伸手指了指旁边的一张空桌，对宋玉小声说道：“那张办公桌没有人坐，如果你不嫌弃的话，暂时就坐那里吧。”
宋玉发现眼前这张办公桌光洁如新，仔细闻一闻，还能闻到清洁剂的味道，看来虽然没有人使用，但是办公室的成员每天都还是有在认真的打理。
待宋玉落座后，赵胜利拿起放在办公桌上的一摞文件，语气沉重地说道：“昨天晚上，我接到了白无常的电话，地府方面要求我们立即停止对华妃案的调查。而就在今天破晓的时候，地府赏善罚恶司的佥事专门来到了办公室，将刻有阎王大印的正式文书交给了我。”
赵胜利站起身，向大家展示手里拿着的这份来自地府的文书。
“文书即代表了地府高层的意志，上面的内容写得比较庞杂，概括起来其实也就是一句话——让我们把华妃案转交给地府有关部门，从此以后不准再过问此案。不知道你们都听明白了没有？”
赵胜利话音刚落，宋玉抢先大声说道：“我和江雪拼死拼活，与华妃周旋了几个回合，差点就可以把她绳之以法，为什么偏偏在这个节骨眼上要求我们退出调查？地府放任华妃为非作歹，却不派鬼差来抓她下去，任由华妃在阳间兴风作浪，残害人命！”
韩江雪点了点头，颇感郁闷地说道：“我赞同宋玉的话，地府平时不作为，等着我们快要破案的时候，突然冒出来抢功，这还有没有天理了？”
赵胜利抬起手示意两人冷静下来，接着往下说道：“你们的心情我能理解，毕竟江雪和宋玉作为深度参与了本案的调查员，付出了很多的精力。你们为了这个案子所做出的努力，我都看在眼里。这些天来，辛苦了！”
韩江雪有些不甘心地问道：“组长，难道华妃这件案子就这么算了？”
宋玉直勾勾地看着赵胜利，期待着他的答复。
“华妃的案子当然不会就这样了结，地府方面宣称他们已经组织有关部门，搜集华妃在阳世所犯罪行的证据，不日就会在阎罗殿开展对华妃案的审判。根据阴间律令，华妃最后恐怕会落得个打入无间地狱，永世不得超生的下场。”
听了赵胜利的回答，宋玉感觉这样的处理方式还不错，说明地府那边还是有在认真履职。
然而，韩江雪不这么看，进入501小组两年了，她和地府的鬼差也打过很多交道，非常熟悉地府的办事效率。
“组长，恕我直言，地府应该不会真的审判华妃，充其量就是走个形式，糊弄糊弄不知情的人。我太了解他们的行事风格了，特别是那几位地府的高官，总是抱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，得过且过的思想，身居高位却不主动作为，和阳间的某些官僚简直有过之无不及。”
韩江雪口无遮拦地吐槽地府存在的官僚主义现象，让宋玉听得心服口服外带佩服，不禁暗暗称赞道：“这妞的胆子还真大，她就不怕晚上睡觉的时候，鬼差上门找她的麻烦吗？”
赵胜利没有责怪韩江雪的无礼，装作没听到似的，继续说道：“既然地府方面已经发话了，那我们也只能照做，今天之内，请各位务必完成华妃案的材料撰写工作，写好后统一上报给藤筱筱，由她整理汇总再交给我核查。”
说罢，赵胜利接着又补充道：“书面材料就不要留存了，找个时间扔火盆里烧掉。至于电子版的材料，等我核查完毕，确认没有问题后，再转发给地府。”
宋玉凑到韩江雪身边，好奇地低语道：“听组长这意思，难道说地府也有电脑？”
韩江雪忍不住莞尔道：“你有所不知，地府为了与阳间接轨，早在好几年前就已经全面推行数字化办公，现在阎王爷审案和阳间差不多，庭审程序基本上也是照搬照抄阳间的法庭。”
宋玉一听，觉得莫名的好笑，没想到地府也与时俱进，开启信息时代了。
“好了，华妃案就说到这里，请大家记住，以后不许再过问此事。下面，我们还是来说一说那个老生常谈的话题，关于‘5.01灭村案’，最近一段时间大家都有什么进展？”
赵胜利说完，办公室里死一般的沉默。
“一点线索都没有吗？”
赵胜利抬头瞥了一眼挂在墙上的日历，眼下已是七月中旬，距离上级规定的破案期限，只剩下四个月的时间了。
就在这时，宋玉突然开口道：“组长，关于灭村案，我有一点不解。”
赵胜利眼前一亮，忙对他说道：“小宋，你有什么想法但说无妨。”
“我看过灭村案的卷宗，有一个地方实在是不明白，安宁村是一个很大的村落，凶手是怎么做到在一夜之间屠杀全村120口人，不留一个活口？”
沈烨不屑地回答道：“哼，我还以为你有什么与众不同的见解。早在30年前，警方展开调查的时候就提出了你说的这个问题，直到今天都没有一个合理的解释。”
赵胜利用手指敲了敲办公桌，看着摆在桌上的“5.01灭村案”卷宗，沉声说道：“这桩案子会成为悬案，有一个很重要的原因，那就是凶手的身份。警方在最初的调查过程中，一度怀疑是多人团伙作案，这个假设在初版的案情报告中有所记录。然而，随着后续的调查，警方又推翻了这个假设。如果参与屠杀的凶手不止一个，就算他们再怎么小心，现场总会留下或多或少的线索，可是警方几乎掘地三尺，反复对案发现场进行勘察，也没能发现什么和幕后凶手有关的线索。”
“那这就邪门了，总不至于是鬼做的案子......”
宋玉话音未落，赵胜利冷不防地拍了拍桌子：“小宋的猜想可能最接近真相，其实，警方在多方调查无果后，警局内部的某些高官确实想过这种可能性，但是在当时，凶杀案中涉及超自然灵异元素还不能为人们所接受。出于谨慎的考虑，警方最终决定把这桩灭村案暂时搁置下来，直到今年的5月1日，才在省厅和多部委的牵头下，由龙泉市公安局将此案移交给我们负责。”
藤筱筱看了一眼桌子上的会议笔记，有些困惑地问：“组长，如果是鬼在阳间杀了人，地府那边应该会有相应的记录。再者说，地府的鬼差怎么可能会放任鬼邪屠杀这么多人呢？”
韩江雪见缝插针地补充道：“正如刚才筱筱所说，被杀的120个村民，死后都会去地府报到，生死簿上肯定会有相应的记载。案发这么多年了，难道就没有人想过去阴间查一查生死簿？”
说到这里，尹忘川坐不住了，他看向韩江雪，一本正经地说道：“贫道还没有加入501小组的时候，曾经有警方高层拜托我走一趟阴差，去地府查生死簿。后来，我也确实去查了，但是什么都没有查到。”
“这不可能！”
尹忘川注视着韩江雪惊愕的神情，道出了一番石破天惊的言论：“生死簿上压根就查不到这120个村民的信息，他们好像脱离到三界五行之外，整个地府都找不到他们的踪影。”
“连地府的生死簿上都没有任何记载，这下可真是彻底的没辙了。”
沈烨无奈地摊了摊手，心中不禁暗自思忖：“这桩案子简直太折磨人了，上级又还催得紧，只剩下短短四个月的时间，手头掌握的线索这么少，拿什么去破案？”
讨论了半天，也没有讨论出个所以然，赵胜利瞅着快到饭点了，只好先让大家散会。
“江雪和宋玉先别走，我有话对你们说。”
办公室里很快就只剩下赵胜利、韩江雪和宋玉三人，确认办公室的门关上后，赵胜利神秘兮兮地说道：“你们两个听好了，接下来的这番话我只说一遍，出了这道门后不许告诉其他人，如有违反，请自己把辞呈交上来。”
韩江雪和宋玉面面相觑，两人异口同声地回答道：“我们明白了！”
赵胜利坐回到办公桌前，讳莫如深地看着两人：“华妃案从即日起宣布结案，背后的原因我不便细说。这里我只简单的提一嘴，听好了，以下言论纯属道听途说，信不信是你们的事情......”
根据赵胜利的说法，华妃隶属于某个神秘的异人组织，该组织权势滔天，势力遍及阴阳两界，地府的很多高官都和这个组织存在利益勾结，甚至就连不少的鬼差都是组织的成员。
“这个异人组织的成员不仅包括精通奇门异术的异人，还招纳了很多像华妃这样的邪祟精怪。抱歉，扯远了，我们说回华妃案，据地府的知情人士透露，三百多年前，华妃坟被官府重修后，时任龙泉县县令的赵保一花重金请来了龙虎山天师府的道士，那个老道在华妃坟上布下了一道强力阵法，试图借此压制住华妃的怨气，避免她积怨过深，化作厉鬼出来作祟。老道的想法是不错，可是随着时间的推移，阵法的封印逐渐松动，直到一个星期前，黑风山太平寨一个叫陈半仙的民间阴阳先生，指使同村的几位村民挖坟掘墓，这才彻底破坏了封印华妃的阵法。后面发生的事情不用我多说了，结合前因后果来看，陈半仙明知道盗掘华妃坟会有多么可怕的后果，但仍然付出了实际行动，换言之，那家伙就是故意这么做的！
不，准确来说，从华妃重现世间，再到残杀村民，这些事情其实都是早有预谋的，而这一切的始作俑者就是陈半仙！”
听到这里，韩江雪不禁恍然大悟：“原来如此，陈半仙果然是华妃案的幕后黑手！”
“那也就是说，如果没有陈半仙的暗中布局，华妃就不会出来害人。”
赵胜利不置可否地回答道：“谁知道呢？华妃毕竟是沉睡了三个多世纪的厉鬼，谁敢保证把她放出来不会为祸一方？”
韩江雪联想到昨天晚上在陈半仙家门口，白无常对她说过的那一番话，心中的疑惑变得更深了。
“七爷说过，陈半仙早在华妃案的半年前就已经跳崖死了，尸体至今还在黑风山断头岭下的沼泽中。我们在太平寨见到的那个陈半仙，是华妃的同伙易容而成的，这人拥有十分高超的易容本领，甚至骗过了陈半仙的儿子陈亮。”
赵胜利若有所思地点头道：“易容成陈半仙的这个神秘人，才是破解华妃案的关键，只可惜地府不让我们继续往下查了......”
韩江雪和宋玉似乎明白了赵胜利的言外之意：明面上不能查，那我们就背地里偷偷地查。
“好了，我要说的就这么多，你们快去吃饭吧！”
韩江雪和宋玉告别赵胜利，正准备离开办公室。
就在这时，赵胜利再次叫住了他们，郑重其事地叮嘱道：“这个精通易容术的神秘人，或许和我刚才说的那个异人组织有某种关系。你们下去花点时间认真地查一查，如果我的预感没有错，说不定就连‘5.01灭村案’也和该组织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。”
韩江雪站在门边，双眼放光地看着赵胜利，嘴里小声回应道：“请组长放心，我和宋玉一定会把这些事情查个水落石出！”